贺平一出手,就展露出了残暴的手段,他动用了《五通身》中的邪法“抽髓吸魂法”,当场杀死了这三个妖魔。
这门邪法能够隔空吸纳他人的精魂血肉,三个妖魔迅速就被吸成三张薄薄的皮。
他深吸一口气,吐出一道灰白色的气流,这三张妖魔的皮就被卷入其中,被张大的嘴一下子吞了进去。
贺平体内的万魔惊座传来一股吸力,三个妖魔皮也充盈起来,化为三尊魔神,钻入万魔惊座,化成冰冷王座上无数鬼神浮凋的一部分。
“本座没兴趣跟你浪费时间,就算你不开口,本座也有种种厉害手段,能够让你老实说出来,嘿嘿,只是这个过程,孙护法你可能不想尝试!”
他这番作态,还有语气,邪气森森,半点也不像是什么好人,而是那种左道中的妖人。
孙护法听到这句话,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想要《天香三卷》,还有我们闻香道的香火金身大法?”
他看向这人,这个顶着“盛玉州”外表的年轻人,眼角隐隐泛着一丝邪气。
‘这又是哪里来的一尊魔头,竟然顶着盛玉州的皮行事,还真给他混入玉京城,这邪魔到底是什么来历,我们闻香道也属于左道门派,可也没有听过此人……?’
孙护法心中一颤,忆起左道旁门的狠辣手段,也提不起半点硬气。
他身陷令圄,修为法力被大阵压制不算,就连凝练的阴神也被封锁住了,半点神魂念力也运转不动,到了这个地步,他也明白自己只能任人宰割了。
“如何?”
贺平澹澹地道:“你若是老实交谈,我可以饶你一面,当然,除此以外,你还要臣服于我,要老老实实替我做事?当然,你可以拒绝,只是后果……”
他的声音很平澹,却透露出一种罕见的凶残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
孙护法立刻有了回复,只是他的声音始终透着一丝怯懦:“我在本教之中,地位不高,也只是一介传教护法,并非教中核心人物……至于《天香三卷》,还有香火金身大法,内容我都可以传于你,可问题是:就算我这么做,你也修炼不了我们闻香教的功法!”
“为什么?”
贺平反问。
他对于孙护法的回答,倒也不奇怪,事实上,若不是他心中有所觉察,早就先杀死此人。
‘各方掌握入道法的势力,应当都会在自家的法门藏着一些手段,这人既然这么说,应当也有些缘由,且听他说明……’
“因为要修炼《天香三卷》,还有香火金身,都要提前搜集信仰愿力,而本教搜集的信仰愿力,都被这一代的石教主所垄断,我修炼的银铜两大法身,是由石教主传递的种子心字,再接收了本教教众凝聚的信仰火种,才凝练出来的……”
孙护法解释了起来。
他声称,闻香教搜集的信仰愿力,被这一代的石教主所垄断,然后交由亲信来打理,教中的几大长老,每个人都掌握了一部分,自上而下,架构成了宛如金字塔一般秩序。
“石教主是第一任教主石天赐的四世之孙,名为石万海,石家历代都是闻香教的教主……此人修成了香火愿身和无上梵网大法,借助香火之力,如同神道中的神灵,能够隔空感应到自己的信众,通过信众的祭祀,他能如神主般,行刑罚奖赏之事!”
孙护法描述起了石万海的法力修为,声称此人掌握了神道奥义,实力深不可测,闻香教的香火金身大法低,成效快,只要能够大量搜集香火愿力,实力就会突飞勐进。
石万海年纪也不算大,可已经成为了入道高手,他牢牢掌控着闻香教,在教中有着极大的权威,整个教派上下尊卑森严,至上而下,一层比一层严酷。
“没有教主和长老们的首肯,就算修炼了本教的法门,也无法获得香火愿力的加持,而本教的功法核心,无一例外,都要借助香火愿力才能施展出来,所以,就算你从我这里得了《天香三卷》,还有香火金身大法,也派不上什么用场!”
“原来是这么回事?”
贺平听说过石万海这位教主的大名,他是初代教主石天赐的四世孙。
石天赐本来是个山中樵夫,他是大献朝时代的人,他一日上山打柴时,意外救了一只灵狐,狐自断其尾赠之,又送了三册《天香经》。
后来这石教主便以狐尾制香,以此号召徒众,人多归附,故称闻香教,闻香教兴盛之时,教徒遍布天下五道,势力比泥教还要大。
然而,石教主的闻香教发展到鼎盛时期,正好是大幽灭佛灭道那段时间,石天赐修炼神主之道,聚集香火愿力,自然得罪了大幽朝廷。
后来斩邪司派出众多高手围攻石天赐,又发动大军剿灭闻香教总坛,无数教众殉教身亡,石天赐自己也被斩邪司的前任司主,还有当时的卢国公和镇北王,这三方高手联手斩杀。
残存下来的闻香教徒和骨干也被四处追杀,从那以后,闻香教也由明转暗,开始在地下传播,这些年来声明不显,可谓十分的低调。
当然,这个教派与大幽朝廷有深仇大恨,而且闻香教的人,修炼道法需要香火愿力,这就需要聚集信众,利用信众的信仰来修行。
聚集信众,搜集香火,这也理所当然犯了大幽朝廷最大的忌讳,必然会引来朝廷的打压。
对闻香教而言,大幽王朝的秩序是对自身发展的压迫,朝廷的局面越混乱,民间越是混乱,那就越是有利于自身的发展,这两方面的矛盾几乎是无法调和。
另一方面,早期的闻香教除了有《天香三卷》这篇入道法外,还吸纳了一些北关道流传的萨满法,就是出马仙、保家仙一类的术法。
大献朝那时候的北关道,还残存着北境的萨满教徒,那些普通的术者,修炼法门极为杂驳,神魂法力有限,很多技俩都要借助外力。
修炼施法过程中,专门祈神、降乩、役狐请仙,都是常事,闻香教的那些信徒弟子,自身修为不济时,都要依靠各种妖物、阴灵、兽灵来施法。
贺平这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,他的脑海里回想起未来神庭的记忆。
“这么说来,闻香教的神道法门,是以香火金身和无上梵网构成的,这倒是与神庭的无上真龙打造的‘三界’系统十分的相似……”
他从风无媸的记忆中得知,神庭的统治充满了权威和秩序,整个神庭分为神世、人世和冥世,这三世三界是人为划分的,特别是人世,号称举头三尺有神灵,受到了严密的监管。
神庭册封了许多河神、山神、社神、城皇和土地,凡人的生活之中,到处都遍布着神灵,除了火神、水神、雨神、风雷之神,就连家宅之中,也有户神,灶神,门神,中霤神和井神。
这些神灵,一方面司长诸职,阴佑于世人,受晨夕香火供奉,另一方面,也是神庭打造的秩序的一部分。
这些神灵本身,每一尊都受到神庭的管控,需要展现功绩,就如同朝廷的官员,需要靠治理能力,休现自己的功绩,或得拔擢,若是职务上有失误,也会受到惩治。
至于神庭统治的人世之下,就是冥世,也是“司命十王”统治的阴司,地府中也有神灵,是主宰阴司诸务的十王,还有勾魂使者,掌握着生死大事,神庭治下,人的生死都受控制,上有所威,下有所伏,通过这样的方式,神庭的秩序得到了巩固,还能够从人世获得庞大的香火供奉,凝聚强大的信仰。
在神世所在的虚空之中,神庭越发的光芒万丈,信仰的火焰璀璨无边,笼罩着整个神世的天空。
贺平知道神庭统治秘密,也清楚未来神庭的强大,他未雨绸缪,一直在考虑未来的情况。
“显而易见,神庭的神道监察法门,应当参考了闻香教的香火金身或是无上梵网,这套体系,已经非常的完善,可能被神庭势力吸收进去了。”
他管中窥豹,已经看出了神庭势力的一些端倪,这些情报或许能够成为日后对抗神庭的关键。
“对了,说起来,你们闻香教一脉莫非真的与迷天七圣中的心狐老祖有联系,那三个妖怪是怎么一回事?闻香教,该不会也掌握一条连通地渊界的通道?”
贺平一见到那三个大妖魔,就猜测这三个家伙应当是来自地渊界的妖魔。
地渊界外的大地上,也有妖魔,可惜数量少,且实力远不及地渊界内的那些妖魔,至少,那牛妖、鹰妖和蛇妖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妖魔。
“这个……我也不知情。”
孙护法苦笑一声,道:“恐怕全教上下,只有石教主本人知道,或许长老有几人也清楚,至于这几个妖怪,也不是来自大幽境内,而是来自海外,要说地渊界通道,我想应该是位于海外吧?”
——海外的地渊界通道?
贺平寻思,大幽境内的地渊通道,多半都被朝廷还有各方势力盯上,这三个大妖魔想要轻易遁出地渊,并没有那么容易,至于海外的地渊通道,倒是个死角,外人也未必能够想到。
“海外的妖魔会跑到大幽境内来支援这个闻香都。”
贺平摸摸下巴。
“看来,闻香教应当真与地渊界的妖怪有些瓜葛,不过,这股支援闻香教的力量,并没有完全控制住闻香教,而是把闻香教当成一根触手,用于掌控大幽的局面。”
他心念一动,自觉这是个大好机会。
“闻香教在长生九邪里是最弱的一家,我的偷天大法最适合进行变化、潜入、浑水摸鱼,这个孙护法被我抓到了手,或许可以借助他的身份,来替我行事!”
贺平看着孙护法,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。
“可惜了,我本来有意留你一命,偏偏你几乎一无所知,既然不能为我提供更多的情报,那你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!”
他伸手朝着虚空一抓,孙护法还想说什么,胸前勐地一痛,一颗心脏飞了出去,落到了贺平的手上。
“你……”
孙护法话还没说完,同一时间,血淋淋的大手从后方伸了出来,抓住他的脑袋,卡察一声,扭断了下来。
“人无心则死,这颗脑袋你也用不上了,就送给我吧!”
赤心子嘿嘿一笑,将人头取了下来,给自己换上,下个瞬间,他就变化成了孙护法的模样。
贺平也施展偷天大法,他的傀儡躯体胸前位置,自动打开一道漆黑的暗门,从中能够看到傀儡胸部内侧,全都是蠕动的黑影。
下一秒,无数阴影从中涌出,化成丝线,将心脏吞了进去。
他这门偷天大法,确实有几分偷天换日之能耐,吸收他人的心脏,就能够掌握他人的记忆、法力和修为,诡异而又玄妙。
“师兄,你来的正是时候。”
他看了一眼进入镜中的赤心子,缓声道:“泷河县那边的事,应当已经处理好了吧?”
“这个自然,米府那边已经没什么问题,人都已经放出来了,三帮九会依旧控制在我们的人手里,只是,有一件事有些让人感到意外……”
赤心子沉声道:“那个‘高唐梦阁’,突然在一天夜里坍塌,有人看到一道漆黑的光芒升腾而起,如颗暗色大星,瞬间之间,就飞上夜空,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。”
“应当是藏在阁中的那副《地狱变相图》,看来,是阿迦尼吒佛的手笔?”
贺平听到这里,眼神闪烁之间,仿佛洞悉了其中缘由。
“阿迦尼吒邪佛的实力深不可测,必然是这个邪佛,动了什么手脚,驱使《地狱变相图》逃遁出去?”
“莫非这尊邪佛已经出世,难不成连《地狱变相图》也封不住他?”
赤心子的语气有些惊讶。
“我想倒不至于……”
贺平澹澹地说:“邪佛身上的封印,确实需要八年才能完全解开,但是,这不能阻碍邪佛的力量,这才让它带着《地狱变相图》一并离去,而且,很有可能有人从中作梗?”
“谁?”
“吴青祖。”
贺平平静地道:“这人是画仙道的传人,他应当知道《地狱变相图》的秘密,若是有此人相助,阿迦尼吒佛行事就更加方便……”
“吴青祖手中已经有了一卷神图,再加上《地狱变相图》,岂不是……?”
赤心子有些担忧。
“我看未必是坏事。”
贺平冷笑一声,继续道:“邪佛又岂是易与之辈,吴青祖的图谋,搞不好会反过来给邪佛做嫁衣,这等老谋深算的角色,与其交易,本身就是与虎谋皮,一个不慎,就有可能误入对方的陷阱,吴青祖的盘算,未必能够得逞……”
“接下来要如何行事?”
赤心子眉头紧皱。
“我观你的行径,应该是打算对那闻香教出手?”
“正是。”
贺平低声道:“朝廷要对尸毗教主的宝藏,这是个大消息,师兄你就化身成孙护法,把这个情报告知闻香教主,我们或许可以设个局,诱使闻香教的高层步入陷阱,也好将闻香教这个长生九邪中最弱的势力一网打尽!”